“日暮黄云合,年深白骨稀。”此诗首句点出时间,渲染日暮时分,黄云四合的惨淡景象,为全诗奠定悲剧的基调。次句将视线转向战争遗留下的痕迹,说年深日久而白骨稀少,可见当年白骨累累。从时间上看,上句写“日暮”,为当天情事,下句写“年深”,将时间拉得很长;从空间上看,上句写“黄云合”,是仰观,下句见“白骨稀”,为俯视,时空错综极尽其妙。
“旧村乔木在,秋草远人归。”颌联自述于秋天回到宋中,诗中用“旧村”、“远人归”等词语,可知耿湋曾在这里居住过。此联着重写“旧村”的“乔木”和“秋草”仍在,命意与杜甫《春望》“国破山河在,城春草木深”相同,司马光评老杜这两句诗云:“‘国破山河在’,明无余物矣,‘城春草木深’,明无人迹矣。”(《杜诗详注》引)这也可移过来评“旧村”一联。旧村仅余乔木、秋草,表明既无人烟、又无屋舍,一片废墟而已,以疏淡之笔写荒废之景,尤为动人。
“废井莓苔厚,荒田路径微。”颔联是大笔略写,此联则进一步用工笔描绘村内、村边荒凉景象。水井已经废弃,井边和井中结了厚厚一层绿苔,说明早已无人使用;田园既已荒芜,田间小路又因长满杂草和年久失修,变得模糊不清,可见久已无人耕作。这一联用“废井”、“荒田”两个最有代表性的意象,极写旧村的荒废、凄清。如果说颔联是淡笔虚写,此联就是浓墨、实写。这两联加上首联对大环境的总括性描写,一幅“山村劫后图”已经勾画完毕。
末两句,诗人转入感慨:“唯余近山色,相对似依依。”意谓:眼前已是满目疮痍,只剩下附近的山峦,与我相对无言,似有无限深情。这两句表现出诗人对青山不改,人事全非的无可奈何的万般愁怀。
耿湋亲历安史之乱,又曾在宋中寄居。而对睢阳一带乱后的荒寒,其感触自然不比寻常。清人说“耿湋诗善传荒寂之景”,此诗即为明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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耿湋 [唐] (约公元七六三年前后在世),字洪源,河东(今属山西)人,唐代诗人。生卒年及生平均不详,约公元七六三年前后在世,大历十才子之一。登宝应元年进士第,官右拾遗。工诗,与钱起、卢纶、司空曙诸人齐名。湋诗不深琢削,而风格自胜。集三卷,今编诗二卷。
君子可以寓意于物,而不可以留意于物。寓意于物,虽微物足以为乐,虽尤物不足以为病。留意于物,虽微物足以为病,虽尤物不足以为乐。老子曰:“五色令人目盲,五音令人耳聋,五味令人口爽,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。”然圣人未尝废此四者,亦聊以寓意焉耳。刘备之雄才也,而好结髦。嵇康之达也,而好锻炼。阮孚之放也,而好蜡屐。此岂有声色臭味也哉,而乐之终身不厌。
凡物之可喜,足以悦人而不足以移人者,莫若书与画。然至其留意而不释,则其祸有不可胜言者。钟繇至以此呕血发冢,宋孝武、王僧虔至以此相忌,桓玄之走舸,王涯之复壁,皆以儿戏害其国凶此身。此留意之祸也。
始吾少时,尝好此二者,家之所有,惟恐其失之,人之所有,惟恐其不吾予也。既而自笑曰:吾薄富贵而厚于书,轻死生而重于画,岂不颠倒错缪失其本心也哉?自是不复好。见可喜者虽时复蓄之,然为人取去,亦不复惜也。譬之烟云之过眼,百鸟之感耳,岂不欣然接之,然去而不复念也。于是乎二物者常为吾乐而不能为吾病。
驸马都尉王君晋卿虽在戚里,而其被服礼义,学问诗书,常与寒士角。平居攘去膏粱,屏远声色,而从事于书画,作宝绘堂于私第之东,以蓄其所有,而求文以为记。恐其不幸而类吾少时之所好,故以是告之,庶几全其乐而远其病也。
熙宁十年七月二十日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