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文
暮春的风光只在庭园的西边,荠菜花开得正好,蝴蝶也飞来飞去忙乱着。冰清澄澈的池塘一汪碧绿。香径上的花儿已经落尽,就连落在小路上的花瓣也被风吹得老远。
我的相思太深,竟怨摇曳的游丝太短。整日里为相思煎熬,以致体瘦而衣带渐渐松缓。打开梳妆镜,镜如明月,不会骗人,镜中的人容颜已憔悴,等明日君归来看镜,亲自看一看我憔悴的容颜,便知我的一片深情。
注释
冰池晴绿:指池水碧绿。
罗带缓:因体瘦而衣带松。
奁(lian):镜匣。这里指镜子。
晴绿:指池水。▲
在现存的词作里,严仁有词三十首,其中一半以上写闺情。“闺情”,在唐宋词里是写作量占多数的一种题材。这种词的表现手法多样,或雕琢,或白描,但有创意,新颖别致的倒为数不多。而本词却有其独到之处。
本词采用常见的上景下情的写法。但其写景却在动与静对比的同时,用暗示衬托出思妇的情怀。小园内春光烂漫,杂花竞放,但思妇的视线却只有小园西畔的一片荠菜花,此时荠菜开出繁密的白色小花,引来许多上下纷飞的蝴蝶。“繁”和“乱”是以荠菜花和蝴蝶的形态和活动反映出春事已深。“只在”两字暗示春风仅仅在园中停留,却不光顾寂寞的深闺
荠菜本是可食之野菜,而她无心踏青挑菜,以致听任荠菜长得遍地都是:“花繁”,不仅形容荠菜长得茂密,又从另一角度暗示了思妇因思春而无意游赏的心情。
词人借思妇的目光,将关注点转移到池塘和花径上。“冰池”指水面光洁如冰,莹澈清碧。“照还空”,形容冰池在阳光之下显得透明无比。“香径”写落花堆满小路,送来阵阵芳馨。“吹已断”,是说枝头花瓣都已被风吹落在地。从这一泓碧水、一条花径的静景场面中,衬托出思妇幽闺寂寞、尽日凝望的神态。这种以写景为主而景中有情的写法,过渡到下片抒情,使得全词融为一体。
下片所写的相思之情,主要是以间接而曲折的手法来反映的。游丝,是飘荡于空中的昆虫之丝,说“恨游丝短”是用以反衬自己情意之长。由于相思而日益消瘦,亦不直接说出,只用“罗带缓”来暗示。
这种写法在《古乐府歌》:“离家日已远,衣带日趋缓。”中有表现。《古诗十九首。行行重行行》亦有“相去日已远,衣带日已缓”之句,不过前者是游子口吻,后者是思妇之辞。这里间接地刻画出由于离别日久相思不已而渐趋消瘦的思妇形象。
结尾两句设想新奇,以构思别出心裁而为人称道,是承上面“罗带缓”而进一步悬拟他日归来相见时的情景。这样的手法更显示出相思之苦。词人并未使用直接诉陈因怀人而憔悴之语,而是曲折地说:梳妆匣里的圆镜不会欺人,待你归来之日可以看到思妇消瘦的容颜。这种间接的写法看似痴语,其实是至情的流露。本词运用反衬、暗示、间接等手法,使词意婉转层深,独具韵致。▲
严仁(约公元1200年前后在世)字次山,号樵溪,邵武(今属福建)人。生卒年均不详,约宋宁宗庆元末前后在世。好古博雅。杨巨源诛吴曦,安丙惎而杀之,仁为作长愤歌,为时传诵。与同族严羽、严参齐名,人称“三严”。仁工词,有《清江欸乃集》不传,《文献通考》行于世。存词30首。
鹪鹩,小鸟也,生于蒿莱之间,长于藩篱之下,翔集寻常之内,而生生之理足矣。色浅体陋,不为人用,形微处卑,物莫之害,繁滋族类,乘居匹游,翩翩然有以自乐也。彼鹫鹗惊鸿,孔雀翡翠,或淩赤霄之际,或托绝垠之外,翰举足以冲天,觜距足以自卫,然皆负矰婴缴,羽毛入贡。何者?有用于人也。夫言有浅而可以托深,类有微而可以喻大,故赋之云尔。
何造化之多端兮,播群形于万类。惟鹪鹩之微禽兮,亦摄生而受气。育翩翾之陋体,无玄黄以自贵。毛弗施于器用,肉弗登于俎味。鹰鹯过犹俄翼,尚何惧于罿罻。翳荟蒙笼,是焉游集。飞不飘扬,翔不翕习。其居易容,其求易给。巢林不过一枝,每食不过数粒。栖无所滞,游无所盘。匪陋荆棘,匪荣茞兰。动翼而逸,投足而安。委命顺理,与物无患。
伊兹禽之无知,何处身之似智。不怀宝以贾害,不饰表以招累。静守约而不矜,动因循以简易。任自然以为资,无诱慕于世伪。雕鹖介其觜距,鹄鹭轶于云际。稚鸡窜于幽险,孔翠生乎遐裔。彼晨凫与归雁,又矫翼而增逝。咸美羽而丰肌,故无罪而皆毙。徒衔芦以避缴,终为戮于此世。苍鹰鸷而受譄,鹦鹉惠而入笼。屈猛志以服养,块幽絷于九重。变音声以顺旨,思摧翮而为庸。恋钟岱之林野,慕陇坻之高松。虽蒙幸于今日,未若畴昔之从容。
海鸟鶢鶋,避风而至。条枝巨雀,踰岭自致。提挈万里,飘飖逼畏。夫唯体大妨物,而形瑰足玮也。阴阳陶蒸,万品一区。巨细舛错,种繁类殊。鹪螟巢于蚊睫,大鹏弥乎天隅。将以上方不足,而下比有余。普天壤以遐观,吾又安知大小之所如?
南阳宋定伯,年少时,夜行逢鬼。问之,鬼言:“我是鬼。”鬼问:“汝复谁?”定伯诳之,言:“我亦鬼。”鬼问:“欲至何所?”答曰:“欲至宛市。”鬼言:“我亦欲至宛市。”遂行。
数里,鬼言:“步行太亟,可共递相担,何如?”定伯曰:“大善。”鬼便先担定伯数里。鬼言:“卿太重,将非鬼也?”定伯言:“我新鬼,故身重耳。”定伯因复担鬼,鬼略无重。如是再三。定伯复言:“我新鬼,不知有何所畏忌?”鬼答言:“惟不喜人唾。”于是共行。道遇水,定伯令鬼先渡,听之,了然无声音。定伯自渡,漕漼作声。鬼复言:“何以作声?”定伯曰:“新死,不习渡水故耳,勿怪吾也。”
行欲至宛市,定伯便担鬼著肩上,急持之。鬼大呼,声咋咋然,索下,不复听之。径至宛市中下著地,化为一羊,便卖之恐其变化,唾之。得钱千五百,乃去。于时石崇言:“定伯卖鬼,得钱千五百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