纬萧弃明珠,龟手安絣漂。浮生每殊涂,吹万亦异窍。
传剑不成显,谈舌无与掉。圜冠岂误身,儒术真寡要。
岁时不我与,壮年更稚少。白发绿鬓多,班班已盈照。
安排慕无闷,推命独孤笑。趋愚甘就迂,遣累稍夷峭。
嵯峨天门开,事业寄周召。登贤如弗及,得士故颇料。
乃知古犹今,孰有贺随吊。寸善曾不遗,有功辄先调。
骅骝自西极,翠羽出丹徼。黄钟陋巴歈,文鼎嗤畚筱。
况闻丘园秀,得以虚名钓。唯忧有道卷,莫敢后时诮。
食苹鹿相呼,在鹤鸡群叫。饭牛歌何哀,筑岩貌惟肖。
顾予乃迷方,黥劓谁与疗。章甫期适越,风帆欲逾峤。
敦敦乐瓢箪,耿耿甚荧耀。聊欢龟曳涂,犹畏牺入庙。
同声邈难期,僻陋常耳剽。逢君独欣然,夙昔共明诏。
屡闻诸侯辟,复见尚书召。奈何竟栖栖,尘土翳光曜。
西山悲采薇,鼎食归洒削。飞将不得封,重侯付嫖姚。
新篇一何工,大巧全众妙。上言道路勤,山海穷听眺。
次述畴昔游,弁髦迨冠醮。下云厌屡空,藜藿甘咀嚼。
英贤困奇蹇,为善谁复劭。譬如饮洪钟,伟量乃能釂。
郑公亦全材,大厦方䆗窱。珉瑶谢尺璧,丝管让清啸。
同当鹄翻云,肯为鱼在𦌒。千里由咫尺,西城始春烧。
吾闻天祐贤,柞棫民所燎。胡为沮溺俦,躬耕老蓬藋。
刘攽bān(1023~1089)北宋史学家,刘敞之弟。字贡夫,一作贡父、赣父,号公非。临江新喻(今江西新余)人,一说江西樟树人。庆历进士,历任曹州、兖州、亳州、蔡州知州,官至中书舍人。一生潜心史学,治学严谨。助司马光纂修《资治通鉴》,充任副主编,负责汉史部分,著有《东汉刊误》等。
经,常道也,其在于天谓之命,其赋于人谓之性,其主于身谓之心。心也,性也,命也,一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其应乎感也,则为恻隐,为羞恶,为辞让,为是非;其见于事也,则为父子之亲,为君臣之义,为夫妇之别,为长幼之序,为朋友之信。是恻隐也,羞恶也,辞让也,是非也,是亲也,义也,序也,别也,信也,一也;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是常道也,以言其阴阳消息之行焉,则谓之《易》;以言其纪纲政事之施焉,则谓之《书》;以言其歌咏性情之发焉,则谓之《诗》;以言其条理节文之著焉,则谓之《礼》;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,则谓之《乐》;以言其诚伪邪正之辩焉,则谓之《春秋》。是阴阳消息之行也以至于诚伪邪正之辩也,一也;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夫是之谓六经。六经者非他,吾心之常道也。故《易》也者,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;《书》也者,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;《诗》也者,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;《礼》也者,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;《乐》也者,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;《春秋》也者,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。君子之于六经也,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,所以尊《易》也;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,所以尊《书》也;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,所以尊《诗》也;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著焉。所以尊《礼》也;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,所以尊《乐》也;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辩焉,所以尊《春秋》也。
盖昔者圣人之扶人极、忧后世而述六经也,犹之富家者之父祖,虑其产业库藏之积,其子孙者或至于遗忘散失,卒困穷而无以自全也,而记籍其家之所有以贻之,使之世守其产业库藏之积而享用焉,以免于困穷之患。故六经者,吾心之记籍也;而六经之实,则具于吾心,犹之产业库藏之实积,种种色色,具存于其家;其记籍者,特名状数目而已。而世之学者,不知求六经之实于吾心,而徒考索于影响之间,牵制于文义之末,硁硁然以为是六经矣;是犹富家之子孙,不务守视享用其产业库藏之实积,日遗忘散失,至于窭人丐夫,而犹嚣嚣然指其记籍。曰:“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!”何以异于是?
呜呼!六经之学,其不明于世,非一朝一夕之故矣。尚功利,崇邪说,是谓乱经;习训诂,传记诵,没溺于浅闻小见,以涂天下之耳目,是谓侮经;侈淫辞,竞诡辩,饰奸心盗行,逐世垄断,而犹自以为通经,是谓贼经。若是者,是并其所谓记籍者而割裂弃毁之矣,宁复知所以为尊经也乎?
越城旧有稽山书院,在卧龙西岗,荒废久矣。郡守渭南南君大吉,既敷政于民,则慨然悼末学之支离,将进之以圣贤之道,于是使山阴令吴君瀛拓书院而一新之;又为尊经之阁于其后,曰:经正则庶民兴,庶民兴斯无邪慝矣。阁成,请予一言,以谂多士。予既不获辞,则为记之若是。呜呼!世之学者,得吾说而求诸其心焉,其亦庶乎知所以为尊经也矣。